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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一章:杯水车薪

第一章:杯水车薪

天宝市,一座令人窒息的城市,就连空气中都充斥着难闻的铁锈味儿。

大雨“哗啦啦”地下着,一位少年趁着雨雾握住了垃圾车门的扶手,并躲藏在车底溜进了恶臭熏天的垃圾场。

下车后,少年顶着大雨避开了巡视员,他望着眼前一望无际的垃圾海,脸上露出了欣慰之情。可爬上垃圾山后,少年的脸色变得越来越难看,他刨遍了几座垃圾山,没有发现任何能够匹配的零件。

“不....应该在这儿,她的型号应该有才对,如果黑市没有那这儿肯定有!”

正当少年拆卸仿生人的时候,他胸前扣着的铭牌也掉进了泥泞里,大雨冲刷着那模模糊糊的三个字——华晨宇。

华晨宇所需的零件型号老旧,几乎是十五年前的产物,躺在这里的仿生人要么被恶意损坏,要么都是被报废的残次品。想要从这儿找到匹配的型号,简直是大海捞针,华晨宇颓废地坐在地上,他淋着大雨不知道如何是好。

就在华晨宇近乎绝望之际,忽然听到了仿生人的声音,他顺着声音走过一片片的垃圾堆,来到垃圾场的最深处。华晨宇的到来,无异于最后一根稻草,残存的机器人们朝着他伸出了手臂,它们被夹杂在垃圾当中,早已经锈迹斑斑。

“救救我..”

“救救我....”

“救救我......”

发声源,是一台被遗弃的性用仿生人,她的大腿被人故意扯裂,胸前穿上写满污秽字眼的露背心,嘴上还抹着涂花的口红。

华晨宇没有任何的犹豫,他一把拽起女仿生人的头发,犹如无情的刽子手般,朝她挥下了手中的匕首。

“不...不!”

随着眼珠探测器闪耀红光,那女仿生人猛地握住了刀尖,她花容失色地朝着华晨宇求饶,可那栩栩如生的脸蛋却破裂开来,不仅露出了机械构造,更是冒起蓝色的电弧。

“这是你逼我的,我要杀了你..我要杀了你!!”

为了活命,女仿生人依靠蛮力夺下华晨宇的匕首,并将刀口捅向了后者。谁知匕首快捅到华晨宇的刹那,她的眼中冒出红色的警告,设定好的程序如若万蚁缠身般,爆开了她脑子中的核心。

“砰!”

伴随着刺耳的爆裂声,烧焦的味道在雨中弥漫开来,看着女仿生人那狰狞的表情,华晨宇感到了毛骨悚然。为了确保自己的安全,华晨宇抬起匕首捅进了女仿生人的脸中,将她脑子中的零件搅成了稀烂。

待到女仿生人的脑袋被匕首掏空后,华晨宇那紧绷的神经才得以缓解,他脱下了肮脏的外套,并抬起尖刀拆卸她身上所有能用的零部件。

“我想要活下去...”

望着女仿生人嘴边的发声器,华晨宇用手指强行捏碎,他气喘吁吁地看着这堆破铜烂铁,总觉得有些瘆人。

整个垃圾场宛如地狱般,在大雨的洗礼之下,不少机器人们朝着华晨宇爬去,它们仿佛在祈祷自己能够得救,能够拥有一个新的主人。

“疯了,你们这群机器人都疯了!”

闪电照亮了华晨宇那恐惧的脸庞,他慌乱地把零件装进外套里,逃跑的路上还撞倒了不少机器人。为了逃走,华晨宇变得越来越疯狂,他竟然将司机踹下了悬浮垃圾车,夺车而去。

连闯几处红灯后,华晨宇精神变得有些晃悠,他直接把悬浮垃圾车停在了小区里,抱着零件走进了电梯。华晨宇住的地方,是天宝市公认的危房区,这里都是些二十一世纪的建筑,电梯里面更是摇摇欲坠,危险至极。

到了家门口,华晨宇挤出了灿烂的笑容,他边开门边热情道。

“妈,我回来了。”

房间内的灯泡不停地闪烁着,不少老鼠在过道穿行,看到华晨宇回来之后,它们纷纷跑进厨房躲了起来。每走一步,地板都发出了“咯吱咯吱”的声音,厨房内的脏碗更是堆积成山,不堪入目。

“妈。”

破旧的沙发上,躺着一名漂亮的女人,或者说。

仿生人。

在女人的身上,绑满了乱七八糟的荧光数据线,她慈祥地闭着眼睛,如若圣母玛利亚般神圣。然而当华晨宇掰开女人的眼皮时,她两边眼眶内却是空荡荡的,很是瘆人。

虽然这个家又小又破,但对于华晨宇来说,能陪伴在家人的身边,便是他最大的幸福。华晨宇“噗嗤”地笑了,他把外套放在桌子上拆开,随后拿出眼睛探测器用手帕擦了擦,小心翼翼地为妈妈换上。

看到妈妈的眼睛放光的刹那,华晨宇心里悬着的石头终于落下了,可他刚刚放下那块石头,那颗心忽然又提到了嗓子眼儿。

“晨晨,华洛他什么时候回来呀,已经有足足十五年了,妈妈越来越想他了。”

妈妈语气颤抖地说道,她宠溺地望向了儿子,眼里面充满了期望。听到爸爸名字的刹那,华晨宇的双眸都缩成了小点儿,他强忍着心中的悲痛,低着脑袋回复道。

“爸爸,在单位很忙。我今天去看过爸爸了,爸爸也很想妈妈您,他还叫我给你带了衣服呢,不信你看!”

讲到这儿,华晨宇还真的跑进了房间,并从里面拿出事先包好的衣服。看着华晨宇手中的衣袋儿,妈妈如释重负地笑了,她总觉得自己有些精神晃悠。

“儿阿,最近不知道是不是妈妈老糊涂了,我睡觉之前想要给你洗衣服,没想到手刚刚伸进洗衣机里,我的手臂竟然变成了锈迹斑斑的机械手。这个噩梦实在是太可怕了,你说是不是妈妈失眠了,做了噩梦?”

说到这儿,妈妈撂了撂不存在的刘海,她有些担忧自己是不是压力太大,疯掉了。华晨宇把新衣服塞进了妈妈的怀里,他看着妈妈那彻底露出的外骨骼,笑着安慰道。

“妈妈,别说您最近做噩梦,我也经常做噩梦呢。不少人的工作都被机器人顶替掉了,妈妈您能够找到一份工作,已经很幸福了。”

“嗯...”

听言,妈妈宠溺地抱紧了华晨宇,她没发现自己的力气实在是太大,竟然将后者的双臂给勒成了骨折。伴随着清脆的“咔擦”声,华晨宇痛得撕心裂肺,他感觉胃里面有股浓浓的血腥味儿,仿佛肋骨已经刺穿了他的胸膛。

“妈。”

华晨宇想要叫停妈妈的举动,但看着她如今的这幅样子,心如刀绞。‘妈妈’的头发早就掉光了,她的后脑勺光秃秃的,人造皮肤更是早已褪色,露出了锈迹斑斑的金属外壳,漂亮的脸蛋上布满了坑坑洼洼,还能看到里面运行的机械零件。

听妈妈说,她在工厂里工作的时候,被喜欢恶作剧的小孩泼了盆凉水。然而那根本不是小孩,而是憎恨机器人的监管高层,以及他泼出去的一盆硫酸。

看着妈妈幸福而灿烂的笑脸,华晨宇心中又有了难题,成为他挥之不去的阴影。妈妈之前能看到外骨骼手臂,是由于她的眼睛探测器出了问题,无法模拟出美好的虚拟环境,为此华晨宇才不惜跑遍了城市,最终在垃圾堆找到了配对的零件。

有了这种零件,妈妈就能活在她认为的身份之中,而非在众人的唾弃之下,堕入万劫不复的地狱。

原来,华晨宇的妈妈早在他三岁的那年去世了,为了儿子的未来着想,爸爸华洛弄了台仿生人。

妈妈拥有‘本源妈妈’的记忆,她以为自己斗过了病魔,并重新回归到了家庭之中。然而没过多久,爸爸便被工厂的高层带走,他是某一厂家的监工,说他犯了偷窃罪。

那些日子,华晨宇一天到晚牵着妈妈,他害怕妈妈被人夺走,甚至把她强制关机塞进冰箱里。一年过去了,公司并没有找妈妈的麻烦,华晨宇这才将她重启,一晃就是这么多年。

看着妈妈眼睛里冒出的电弧,华晨宇捂着骨折的双肩坐在沙发上,他目光呆滞地想了很多,深知这只是一时之策。

谁,能够接受自己是仿生人,只是植入记忆的替代品?

至少华晨宇不能接受,他无法想象妈妈得知自己是仿生人后,那无法预料的崩溃场面。翻新仿生人需要一笔巨额的费用,为了找到这对眼镜探测器,华晨宇全身上下仅剩几百星币,无异于杯水车薪。

怎么办?

看着妈妈走路怪异的身躯,华晨宇觉得他的天要塌了,他不安地坐在沙发上跺脚,眼睛都布满了血丝。就在华晨宇无计可施之时,他的通讯手环上冒出了一则通信,发信人正是他的狐朋狗友——刘三子。

#这次老板给了笔大单子,有人请了我去欧米茄公司偷仿生人。晨宇哥,你不是跟你老爸学了很多关于机器人的知识吗,听说你还制作过格斗机器人赢过比赛,有你在这笔生意肯定稳了!#

隔着通信,华晨宇都能看到刘三子那贪财的狗脸,爸爸曾经教导他君子爱财取之有道,可面对这单生意他却没有半点犹豫,而是赶紧拨通了刘三子的电话。

“刘三子,这单的分成我七你三,别忘记你还欠我一个人情呢。”

华晨宇需要钱,他需要很多很多的钱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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